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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七章 劉邦深夜看呂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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呂雉疾步過去,劉盈已經從榻上起來,神色有些迷茫地問道。

呂雉略定了一下心神,強行將自己僵硬的臉色調整了過來,謹慎道:“還不知道,已經有大夫去瞧了,要等大夫瞧過才知道。”

劉盈眼巴巴地看著呂雉頭上包紮的傷口,心痛萬分道:“娘親,你痛嗎?爹爹為何要打你令你受傷?他是不是有了戚姨娘,便要殺死你,讓戚姨娘做他的妻子?”

呂雉搖了搖頭,柔聲解釋道:“不是,你多想了,我跟戚姨娘起了爭執,你父親以為是我害了戚姨娘肚子裏的孩子,所以一時生氣,才打了娘親,就好像你小時候跟姐姐淘氣,娘親生氣了,也打了你們一樣的,不是要殺了娘親,因為那時候便是娘親打你們,娘親心裏也是愛著你們的。”

好在他來得慢了一步,並沒有看到自己動手打戚媚那一幕,如若見到了,那他豈不是也覺得自己是個儈子手?

呂雉心裏一陣後怕,摸了摸劉盈的腦袋,轉移他的註意力道:“盈兒昨晚還做噩夢嗎?不若今天晚上,還是跟著娘親睡?”

想不到劉盈卻搖了搖頭,垂下了眉眼,低聲道:“不了,我跟著娘親睡,爹要不高興的,而且我是男子漢,將來是要保護娘親的,不能總跟著娘親睡,我今晚還是自己睡。”

呂雉心裏頓時柔軟無比,親昵地親了親劉盈的額頭,聲音溫和道:“我兒子真好,你想自己睡,那你就自己睡,我安排人睡在外塌陪你好嗎?”

劉盈點了點頭。

其實呂雉知道這其實沒有什麽用,劉盈是受了驚嚇,只有他覺得能夠保護自己的人睡在身側,他才能安睡,安排一個仆人,根本不頂事。

可到底是聊勝於無啊。

呂雉一心擔心劉盈,當晚將他送回房間後,待了很晚才出來,到了自己的屋裏,連自己也睡不著了。

其實她的睡眠一向很淺,以前張良出事後,她每晚都痛徹心扉,無法入眠,後來進了楚營,更是提心吊膽,如履薄冰,她也沒有在意。

可是睡到後半夜,她被噩夢驚醒,迷蒙中睜開眼睛,竟是看到自己手上全是血。

呂雉冷汗淋漓,猛地一個激靈,徹底醒了過來,外面月色慘淡,透著窗子進來,她揉了揉眼睛,再看了一下自己的雙手,哪裏有血?

莫非,她也像劉盈一般,自從親眼目睹沈食其那一次受刑,便對鮮血生了恐懼,今日目睹戚媚流產,令自己再犯了驚懼嗎?

呂雉今日心緒不寧,情緒起伏太大,又頗受打擊,如今夜深人靜,正是最脆弱的時候,難免心情低落,會胡思亂想。

她痛苦地躺在榻上,輾轉反側,背上又隱隱作痛,度日如年的煎熬感又上來了,總覺得今晚這夜尤其的長,怎麽都看不到天亮一般。

掙紮了許久,實在是睡不住,呂雉咬了咬牙,披了件衣裳起來,打開了窗子,一股涼風撲面而來,她當即腦子清楚了許多。

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她卻警惕地發現,自己的院子外面仿佛有人!

呂雉心裏提了起來,該不會是戚媚派的探子吧?這女人實在是膽肥了,敢將手伸到她的院子來,怪不得今天能夠將盈兒叫到沈大哥那裏去!

她有此一招,看來對盈兒的忌諱也打探清楚了,幸而她今日囑咐了沈大哥和鐘大夫不能將盈兒的病情洩露,若是被她知道,借此傷害了了盈兒,叫她如何是好?

呂雉越想越覺得脊背發寒,都怪她,是她太過輕視了戚媚,今日鬧了這麽一出,劉邦至今仍未過來興師問罪,可見還在搗鼓更殘忍狠辣的主意,好將自己和兒女都一計除去。

她不過來了關中短短數日,便能讓樂兒驚險定親,劉盈發病,自己與劉邦成親十幾年,從來沒有紅過臉,卻因她大吵了一架,這個女人,不是良善之輩,是自己情敵了!

呂雉越想,越覺得驚魂未定,也愈發覺得怒火翻騰。

她要嫁劉邦,爭寵,她不攔著,可是傷害到她在乎的人,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!

呂雉目光凜冽,閃過了一絲殺氣,忽然折回榻邊,從櫃子底下翻出了張良送給自己的那柄匕首。

本來這柄匕首,是她隨身攜帶的,但是自從它傷害了沈食其之後,她對這匕首也有了陰影,要扔掉的話肯定也是舍不得扔掉的,所以只能將它收於箱籠底下,只當留個念想了。

呂雉將匕首拔掉了鞘,隱秘地藏在袖中,悄悄推開了房門,往她看到的人影的角落悄悄挪去。

果不其然,她才躡手躡腳走到角落的時候,突地被人一把拽過,緊緊地往墻面上壓了過去。

所幸她早有準備,電石火光間,呂雉猛地掏出匕首朝著跟前的人紮去。

然而,便是她早有防備又動作迅猛,卻還是被人捏住了手腕,隨後又反手扣住了她另一只手,一同舉到了頭頂上。

這人力度雖然不大,但是卻令她動彈不得,呂雉無暇顧及他的面貌,低頭瞄準了他的胯下,趁其不備狠狠地用膝蓋往上一頂,然而,還是失算,他輕巧地避開了。

呂雉無計可施,腦子卻沒有迷糊,若是被他悄無聲息地解決在這裏,再悄悄埋了,指不定還要弄死沈大哥,給他們偽造一個私奔的假象呢。

她院子外面就有人守值,只要吼一嗓子,定然能驚動人的。

說時遲那時快,那人卻像是了悟了她的想法一般,呂雉的話還在喉中,他卻率先一步伸出手掌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嘴巴。

“唔——”呂雉本來要喊的救命被生生卡在了喉中,但所幸的是,他本來兩只手都制肘著自己,如今他分散了一只手用來捂著她的口鼻,她稍微得了空,悄無聲息地攥緊了匕首。

不能這樣貿然去刺他,他反應機敏,自己沒有勝算,呂雉迅速想好了對策,忽然出其不意地狠狠踩了他一腳,那人吃痛,卻仍然警惕地緊緊捂住她的口鼻,呂雉猜到他會如此,繼而湊近了一步,狠狠地張開嘴,咬了他的手掌一口。

那人兩處受痛,嘶了一聲,呂雉的手算是得空了,在他還沒有回神的時候,再使盡全力,狠狠地往他的胸口紮去。

那人十分狼狽,趕緊呲牙咧嘴地截住了她的匕首,使勁擊了一下她的關節,奪了她的匕首,只聽哐啷一聲,呂雉的匕首便掉到了地上。

“呂娥姁,你是要謀殺親夫嗎!”那人咬牙切齒地質問道。

呂雉被這聲音驚了一下,擡起頭,只見那人怒氣沖沖地摘掉了自己的面巾,正是劉邦。

“劉邦?”呂雉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他,心裏頓感冰冷,不可置信道,“夜深人靜,你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,要置我於死地?”

我的天,他不過是心裏過意不去,又拉不下面子向她示好,一晚上都睡不著,這才想了這個法子來看看她如今是何境況,卻被她說成自己要殺她滅口!

劉邦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,手指顫抖地指著呂雉,氣得語無倫次:“你你——你這腦子裏整天想著什麽?我不過是來瞧瞧你,你就說我要殺你滅口?”

呂雉卻顯然是不相信的,冷嗤了一聲,聲音淡漠道:“這是你的行宮,你若要來看我,光明正大來便是,緣何要蒙著面,偷偷摸摸,還不出聲?若不是我有匕首防身,早已被你悄無聲息掐死了,如今失手了,卻說是來看我,當真是好笑。”

劉邦被她這番話說得又是無奈,又是氣憤,氣得連連顫聲道:“呂娥姁,你怎麽能把人想得這麽壞,我們十幾年夫妻,我劉邦是這種半夜殺妻的人嗎?”

呂雉面上依舊冷硬,勾起一抹冷笑,嘲弄道:“彼此彼此,我們十幾年的夫妻,我呂雉也不是謀害小妾的人,你能猜忌我害死你的私生子,我如何不能懷疑你半夜起了殺心,要除掉糟糠之妻?”

“那是我光明正大納的妾,怎麽就是私生子了?”劉邦氣得糊塗,把話題跑偏了。

“如何光明正大?拜過劉家的祠堂了嗎?得了公爹的首肯了嗎?給我敬茶請安了嗎?我呂雉若不承認她,你便是生十個八個,也只是私生子!”呂雉說起這個事就來氣了,目光冷漠地盯著劉邦,冷笑道,“你若要殺我,怕是不這麽容易,你要將她扶正,大可給我一封休書,好歹我為你劉家做牛做馬這麽多年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何必冷薄如此,要我性命?”

劉邦覺得自己不能跟她吵架了,便是他從小混跡沛縣,罵遍沛縣無敵手,卻也被她懟得啞口無言。

她從前一副溫柔良善的模樣,恐怕是裝的吧?如此咄咄逼人,實在令他無力招架。

“你你你——”劉邦氣得牙齒哆嗦,語不成句。

呂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,目光裏的冷意似乎帶著挑釁。

“你這是要翻了天了,我不信我還治不了你了!”劉邦忽然福至心靈,猛地上前,一把將呂雉攔腰抱起,就怒氣沖沖地往房間裏走去,一腳踹開了房門,將呂雉扔到了榻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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